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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号目标难缠一些。”Anthea打断他的思绪，“一如往常，他又迟到了。光这个月他就耽误了我们三次。”她补充着，转向Greg，“我把Holmes先生的日程安排精确到秒，结果全被他毁了。”

“精确到秒？”Greg问，“你这是夸张吧，嗯？”

“没有。就是精确到秒。”

Mycroft抬眼发现Greg正盯着他。Mycroft笑了笑，口干舌燥。他们的胳膊还挨在一起，他能感受到Greg身体的热度，闻到他须后水的味道。这般亲近让他难受，可离远了更难受。这页永远不会翻篇，至少对于他来说。再一年过去，等他41岁，他依然会记得有Greg在身边是什么感觉。他会等，一直等，等待那寥寥数秒的再次触碰，哪怕转瞬即逝。

“失陪，我找到最后一个目标了。”他的目光锁定在Hugh Seagroves身上。

“Hugh。”他们动身走过去，Anthea面上挂起一个动人的假笑，与Hugh握手。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是啊。”他与Mycroft握手，“生日快乐。”

“谢谢。”Mycroft答道。“多谢赏光。”

“你想要什么？”Hugh问。

Mycroft如释重负地笑了笑，感谢他乐意开门见山，“我想确认一下……航班计划。”

“邦德航空。”Anthea说。

两人一齐转向她，皱着眉头。“什么？”Mycroft问。

“你让我给它起个名字。就叫邦德航空。”

Hugh玩味一笑，“詹姆斯·邦德。我以前的梦想。我想要美人，佳酿，豪车……你想过变成他吗？”

Mycroft摇摇头，“没有。不过我能理解其间诱惑。”

“邦德航空。”Hugh自言自语，耸耸肩，“我……我们得单干了，Mycroft。法国人不愿意碰，德国人，少说也得算举棋不定。”

“等他们明白我们在做什么，他们都会排队找上门来。”

“Hugh，”Anthea开口，伸手搭上他的前臂，“这是个伟大的计划，我们能救人性命。再过几年，文件一解密，人们会惊叹于其中的天才智慧。到那时候，荣耀将归于谁名下？”

“我做这个不是为了留名青史。”Hugh嘟囔。然而Mycroft看到的，是他的决心在Anthea的魅力下动摇。

“我们做这个是为了救人性命。”Mycroft说，“你我有诸多分歧，但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。”

Hugh点点头，“你从你那儿抽两个人，我从我这儿抽两个人，我们建个特别委员会。”

Mycroft微笑与他握手，“邦德航空启动。”他顿了一下，表情一皱，“这名字真不怎么样。”

Anthea笑道，“我得再来一杯。”她说，“Mycroft？”

Mycroft点点头，“谢谢你，Hugh。”他随她回到Greg和Arnou并肩站着的位置。

Anthea碰碰Mycroft的胳膊，然后踮脚亲亲他的脸颊，“我们要走了。”她说，“我们很少有能闲暇共度的夜晚。”她转向Greg，也亲了他的面颊，“很高兴能进一步了解你。”

Mycroft冲她皱眉。了解彼此？天哪，他早该想到让Anthea和Greg独处不是什么好主意。他目送Anthea和Arnou离开，然后转向Greg。“走之前最后一杯？”他问，“或许我们可以从酒吧另一头溜出去。”

Greg笑笑，“行啊，你生日，你说了算。”

Mycroft带他走向吧台，要了两杯酒。

“你经常来这儿吗？”Greg问。Mycroft看了他一眼，Greg大笑着揉揉额头，“这儿挺俗啊。”

Mycroft微笑，“我不常来。”他付了酒钱，“其实，我从来没来过这儿。是Anthea安排的。”

Greg点点头，“我就觉得这不是你的风格。”

“的确不是。”Mycroft应道，引他到角落桌椅处坐下，远离喧闹。“今天倒是成果丰硕。”他说。

“真好，今天晚上一切愉快。”

“那个剑龙酒架是点睛之笔。”

Greg笑道，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
“非常喜欢。”

Greg笑着抿了口酒，“所以，你终于也加入40岁俱乐部了。”

Mycroft哀叹一声，“为什么要提醒我？”

“因为我40岁的时候你提醒我提醒得很开心。”

“我统统收回。”Mycroft说，“每一个字。”

Greg哈哈大笑。桌下，他们踢到了对方的鞋，很快分开。但他们的小腿又蹭到了一起，力度很轻，藏在桌下。“感觉有什么变化？”Greg问。

Mycroft挑起唇角。他感觉……轻飘飘的。“毫无变化。不过，我的生日似乎对平息分歧格外有用，或许我应该每年都办。”

“是应该。只要你想，我就可以来哄你开心。”

“你还有别的笑话吗？”Mycroft问。

“远洋轮船怎么出海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外行。”

Mycroft长噢一声，“太可怕了。”

Greg朗声笑道，“得了，你知道你其实有点想笑的。”

Mycroft眯眯眼睛，Greg还在笑，眼眸闪闪。Mycroft感觉一丝笑意攀上他的唇角，Greg的笑能传染，他很快不由自主地笑起来。笑声渐去，他们目光相接，一阵颤动窜上他的脊椎。

“所以，你多久参加一次这种聚会？”Greg问。

“真没多久。但我通常只留几分钟，这取决于场合，取决于我想从中得到什么。”

Greg点点头，“肯定很无聊吧。”

“我承认，我不太喜欢。有Anthea在还可以忍受，有你在就令人享受了，对此我十分感激。”

“我不是拐着弯要你夸我。”

“我知道。你接受就行了。”Mycroft看了眼怀表，“我明天一早就有事，我该回家了。我送你一程，还是你想再留一会儿？”

Greg摇摇头站起身，“不了，我跟你走。”

Mycroft点点头，喝完杯中的酒。他们取回外套，Mycroft带路坐进车里。他取出那个酒瓶架，搁在腿上。“你的礼物很用心。”他说。

“我尽力了。”

“很成功。”

Greg冲他一笑，“我今天晚上挺开心。”

“我以为你会觉得乏味。”

“没有。跟你一块儿就不会，总是很有趣。”Greg咬咬嘴唇。

Mycroft咽了下口水，望向窗外。他相信Greg能看出来，自己有多么渴望他，渴望再次得到他的触碰。“好的。”他轻声道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寂静横亘在他们之间，知道Malcolm停下车。Mycroft转头看向Greg。他大可直接把Jane的事情告诉他，他可以一语戳穿，然后收割残局……

但是不行。Greg不是他的。况且，要他们在Greg的痛苦和伤悲中共度一晚，他连想都不愿想。不该如此。Mycroft不想玷污他们共有的回忆，那时，他们对彼此怀有真挚的渴望，并无第三方在中作梗。“谢谢你，Greg。”他最后说。

Greg摇摇头，“不用。希望你这个生日过得快乐。”

四目相对。Greg扯出一个笑，笑意未及眼底。他钻出车子，关上车门。Mycroft盯着自己膝头。

他回到家，换下衣服挂起来，然后坐到床沿，搓了把脸。

又过了好几天，那种感觉才开始消退。只是跟Greg共处了几个小时，就一下子把什么都带回来了。脆弱，愚蠢，被不想面对的感觉淹没。他筑起的每一栋高墙，Greg多笑几下就能摧垮。他想重回麻木，不再向往他，不再思念他。

不再爱他。

他发现自己在某个夜晚喝着闷酒，放着Jeff Buckley的碟片。就像一场默哀。Greg的妻子怎么敢就那么抛弃她享有的一切？

那天晚上，他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那首歌——那首他们共舞过的歌，然后想明白了。那个一月的破日子里，他犯下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。他放任Greg离开了。他放任自己的幸福扬长而去。他知道，他将永远无法从悔恨中解脱。

本次更新2454字

译者碎碎念：

因为咕了几天所以这次多更一点

关于探长给Mycroft讲的冷笑话，第一个我尽力按照原文的意思翻译了，但是第二个我实在是翻译不出来了，就找了个中文的歇后语替换上去了，我感觉放到语境里效果也不错hhh

以下附上两个笑话的原文以及《人性残余》译者给出的翻译和解释：

笑话一：

A man walks into a bar with a roll of tarmac under his arm and says ‘Pint please, and one for the road’.

一个男人，胳膊下面夹着一卷柏油碎料，走进酒吧说“请给我一品脱，还有一品脱路上喝（注：一个笑话，误解成：一品脱给我喝，一品脱给路喝）”。

笑话二：

“How do you organise a space party?”

“怎么在太空办派对？”

“I don't know.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You planet.”

“做个星球。（注：You planet，谐音You plan it。）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