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ycroft叹了口气，坐到桌前浏览电子邮件。他倒数着首相最终下台的日子，给自己留足联手他人的时间。

他抬头看了眼表，敲门声响起，Anthea走进来，面色灰沉。“我得跟你谈谈。”

Mycroft点点头，她坐到他对面，摆弄着她的订婚戒指。“Greg Lestrade今天险些被枪击。”她说，“派去保护他的小队赶在枪手开枪前将其抓获，他没发现。”

Mycroft倚进靠背里，他喉咙一滚。 “你确定？”他问。

Anthea点头。“他一无所知。那人尾随他进了警局，我会处理好。”

“好的，谢谢。”

“你想知道细节吗？”

Mycroft摇头，“不。”

“这或许是调查的一部分。你可能会看到我忽视的东西。”

“我不想跟他的人身监控扯上关系，Anthea。”

她冲他眯眼，“我不明白。”她说。

“我不是雇你来理解决策的，只管执行。”

她皱着眉头站起来，“行吧。”她咕哝着离开他的办公室。Mycroft搓了把脸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提起电话打给Jim Braum。“喂，先生？”他接起电话。

“Jim，你朋友准备得怎么样了？”

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接话，“随时待命。”

“那我们速战速决，如何？”Mycroft低声道，“我要他尽快入境。”

“开始行动？”

“啊，行动已经开始了。”Mycroft挂断电话，离开大楼。

他提前到达了与国防部长的会面地。这是他最提心吊胆的一场会面。如果国防部长毁了他的计划，那他就不得不在没有法律支撑的情况下执行计划，一切都会因此变得更加……复杂。

他终于被领进了屋内，与国防部长握手。“我们的对话能完全保密吗？”Mycroft被引到一张绿色皮椅上入座。

国防部长点点头，翘起二郎腿。“这间房间每天都做反窃听清查。”

Mycroft挑起眉毛，“你疑心可够重的。”

“恐怕是的。敢问贵干？”

“我需要你根据1994年情报行为法案第七款，授权一项处决行动。”

国防部长脸色煞白。他起身绕过办公桌，“我想我们得来杯茶镇镇。”他按了下铃。片刻后，他的秘书走进来，他吩咐她备上茶和饼干。他自嘲地笑着坐回去，“好吧，你还真是开门见山。你是做什么的来着？”

“我是MI5和MI6的顾问。”Mycroft说，“手握这两个组织的最高职权。”

“我以为第七条款就是个说法。”国防部长咕哝，“呃，显然不止是个说法。不过，我觉得找我要授权这事儿实在是……呃，说真的，有点James Bond的风格。”

Mycroft冷冷一笑，“的确，很长一段时间里，没人这么做过。”

“处决行动。”国防部长嘟囔，“我亲天。”

秘书进来放下茶壶和饼干碟的时候，他们一言未发。国防部长一直等到她出门，才给他们各自倒上一杯茶。

“首相知道吗？”国防部长问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我觉得他理应知情。”

“那就完全取决于你了，部长先生。”Mycroft说，“我不建议这样做。他有时很……不谨慎。”

“法条怎么写的来着？”

“遭遇危及英国及其国民安全的紧急危机时，可在政府授权下合法采取致命手段。”

“现在就是这种情况？”国防部长问。

Mycroft迟疑片刻，将饼干蘸了蘸茶水，咬下一口。“情报行为法案第七款针对一切与窃听和行贿相关的间谍活动。同时，也针对更大的风浪，比如谋杀、绑架以及使用私刑。除非该间谍行动有你或者与你职权相仿者的许可。”

“我想，关键在于你到底想杀谁？”

“军火制造商RL6的首席执行官。”

国防部长眯眯眼，“Rickard Luck。”他喃喃。

“你听说过他？”

“当然。你为什么要他死？”

“他犯下的罪状包括但不限于监侦并威胁MI6特工，谋杀以及谋杀未遂，在全世界制造暴力事件，以及……”Mycroft抽出一张纸递过去，“利用自称为MORnetwork的恐怖组织对英国公民的人身安全及自由权产生威胁。”

“我没听说过这个组织。”

“你会的，部长先生。”Mycroft说，“迄今为止，MORnetwork涉嫌杀害两名身在英国的俄罗斯特工、蓄意闯入国家档案馆、杀害我司一名MI5特工，以及……”

“谁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哪名特工？”国防部长问。

“Danny Finck。”Mycroft说。

“啊对，我有印象。挺好一小伙儿来着。”

“MORnetwork听Rickard Luck之命行事，还涉嫌谋杀一名警察总局的高级督察未遂。”Mycroft继续说，“在最近一次活动中，他们企图枪杀他。我们认为，作为谋杀计划的一部分，凶手可能杀死了该区域中的每一名目击者。MORnetwork按Rickard Luck的指令活动，他是国之大患。我想，收监入狱恐怕不够，在监狱里他也能指挥MORnetwork。法官在法庭上能判处的任何罚款都罚不足他财产中该罚的分量，他能在囚禁中工作，还能在囚禁中杀人。”

“我得核查一下你说的这一切。”国防部长说，“这不是我随便就能定的事。”

“自然。”Mycroft打开公文包，抽出一叠文件递过去，“考虑到国安因素，恐怕我不能把它们留给你。如果你不介意，我可以坐在这儿等你读完，还可以回答你提出的任何问题。”

“很好。”国防部长叹了口气，喝干他那杯茶。他冲Mycroft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，“我想我们得多来点茶。”

九个小时。九个小时的辩论、交谈、质疑与辩答。最终，Mycroft带着包里签好字的协议书离开了。他把协议搁到桌上，展平折皱的一角。

他下令杀过不止一个人。一部分是在CIA工作期间，一部分是在MI6时。他不对任何一人怀有格外的歉意。其中一人的死亡曾让他前前后后失眠了好几个晚上，但这一次……光是想想，就令他深感压抑。

将协议书锁紧女王画像后的保险柜，他不禁思考，自己的内里良知从何时起竟变得如此黑暗空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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